落然天机

活着。

【尊礼】此间(中)

明天完结,顺带放全文。全文大概9K~1w。
前文戳头像。

  “快快快,这里的场地还需要布置一下!”

  “要不要在放话筒的地方插上几朵花?”

  当周防尊闲逛着走到即将竞选主席的小礼堂时,那几个宣传部女生大呼小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有些好笑,这样忙里忙外的也不是为了什么吧。

  没有人阻拦,他也就径直走进小礼堂,目光肆无忌惮地转了一圈。为了肃穆和装饰出华丽感的紫红色天鹅绒帷幕依旧挂在那里——东南角的那根因为挂得太高早已落满灰尘,颜色黯了几个度,像是多年都没有清洗过。木质的话筒台倒是被擦得干干净净,印着学校的LOGO。周防尊疑心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若是再插上几朵花,反倒显得庸俗起来——学生会那几个可驾驭不起这种国家领导人发言的设置。

  他信步走上讲台环视一周,呈阶梯状分部的座位一览无余。想到不久以后,宗像礼司就要站在自己所处的位置,踌躇满志,周防尊的脸上不禁露出玩味的笑。

  “阁下又是来干什么的。”本想着作为副主席过来巡视一圈,宗像礼司却出乎意料地看见了前些日子带着他违反校规的红毛周防尊。

  周防尊转身,宗像礼司还是故日的那身制服,一如既往的笔挺。

  “哈……学生会的场地不容许来看看吗?”周防尊懒懒散散地撩了撩头发,又把正前方垂下的两根发须理好。

  宗像礼司看这两根发须不爽很久了,早在高一刚刚入校的时候,身为风纪委员的宗像礼司就想把它们剪掉。

  “一会儿有的是时间看,阁下何必呢。”宗像礼司忍住自己扑上去把周防尊的发须拔掉的冲动,用他所能达到的,最冷静的语气对周防尊劝说。

  “谁稀罕看这种无聊的教条主义啊……”周防尊轻哼一声,但还是离开了。

  “等等。”宗像礼司忍不住开口,他看着停下脚步的露出疑惑神色的周防尊,迟疑了一下,“你来看我竞选吗?”

  “这种无聊的东西还不如多写几道题……”周防尊啧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大摇大摆地走了。

  宗像礼司怔怔地站在原地。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啊,明明只是顺口一提……可是这莫名其妙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把那种不该属于自己的情绪甩出脑外。待会的演讲还需要再准备一下,还有场地的布置也需要修改……他哪里有时间去想周防尊那个变数?

  真是个神奇的家伙啊。

  从初中部跑过来的八田美咲正在清扫地面——为他的五四表彰攒积分。先前初中部里发布的可以加分的活动,到高中部来打扫学生会主席竞选日的卫生几乎算是最轻松的了。他拜托了好友伏见猿比古小小地作了一下弊,这个活动才落入他手中。

  他充满成就感地看着自己已经打扫了一半的工地。“学弟,问一下……学生会主席竞选几点开始?”他正欣赏着,那边走来了一个懒散的红毛青年,问了他一句。

  “是下午两点半开始的。学长要去看吗?”八田美咲热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青年嘟囔了一声,然后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八田美咲继续做他的工地,拿起扫帚突然意识到:刚刚那个人……像不像传奇的学长周防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偶像偶像我要找他签名!!!八田美咲的心里一阵呼啸,他当即扔下扫帚。

  可是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他灰溜溜地又捡起地上的扫帚,继续扫着工地。不管怎么说,能见周防尊学长一面,还说上了话,他的高中部之旅也不虚此行了吧。

  两点的时候,受邀嘉宾已经陆陆续续地进来了。第一排的全是校领导,毕竟将来的学生会主席除了和学生打交道外就是他们了。这个时候话筒台有一个小小边沿的设计就派上用场了。首先是可以放演讲稿不让下面的人发现,避免临场忘词的尴尬。其次呢,也可以挡住第一排的重要领导,让演讲者不那么紧张。当然,这挡人的功效对于身高一米八五的宗像礼司来说就是薛定谔的猫。对于那个腼腆的一米六女美工部长倒是挺有用。

  宗像礼司在场内看着他的竞争对手,平日里穿戴最庄重的他反而成了这里面最随意的一个了。另一个副主席穿着估计是父亲的西装,款式老旧,还热得他脸上直冒汗。几个女干事还画了妆。已经确定不会参加竞选的宣传部长手里还端着个粉底盒,挨个询问候选人要不要补妆。

  问到宗像礼司的时候她反而劝他不要化妆了——虽然宗像礼司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宣传部长感叹道,别的不说,就冲着这张脸都能让所有女生投票。这要是再画上了妆那反而庸俗起来了,不适合他这种清冷男神范。

  这话倒是逗得宗像礼司一笑。

  周防尊混进场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彼时他的制服里塞着数学练习册,袖口里放着笔。他说的也不是完全虚假——看这种东西本来就很无聊,不如做题。也就宗像礼司有点看头,剩下人的演讲时间就用来做题吧。

  他正要冲上去把宗像礼司和宣传部长拉开——其实他们本来就隔了十厘米以上,只是在周防尊看来这距离未免也太近了。说实话,他不想看到宗像礼司这样和女人调笑。但所幸他住了手,毕竟首先他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宣传部长不过也是例行公事顺口说了几句话而已。其次他这样贸然也会破坏秩序影响竞选,虽然在他看来只有宗像礼司一个人的竞选比较重要,其他人受不受影响自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他酸溜溜地溜到座位上去了。这个位置他先前来逛时就选好了,不容易被人发现。

  要是他来看演讲被这些人当校内不良头子赶出去了的话,宗像礼司可能会嘲笑他一辈子了。

  竞选如期开始。

  前面的人讲得真的不如做题——你们哪里有解析几何可爱!

  周防尊在练习册上愉悦地书写字母和数字的组合,代替着线段和图形。

  “下一位是学生会副主席宗像礼司。”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听得周防尊有点不舒服,他放下笔把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台上那个光彩夺目的人。

  也许是灯光使然,他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自信和耀眼。

  周防尊知道这个人,平日里虽然说着“在下”,骨子里却骄傲得很。所以当自己解出那道题的时候,他对自己才真正有了一些认同感——对于其他人少得可怜的认同感。

  而现在他站在演讲台上,用自己沉稳的声音勾勒出一幅未来发展的蓝图。他没有前面人的豪情壮志,反倒极为现实主义,却又从微出发,一步步到达那个最终的目标。

  周防尊毫不怀疑,这个人真的能带领着学生会,带领着学校走到他所说所描绘的那个高度。

  在一次停顿后,宗像礼司习惯性环视全场。所有人期待着他在短暂沉默后的情绪爆发,那往往是演讲的高潮。

  周防尊突然有了一种预感,他直勾勾地望着台上的宗像礼司。

  四目相对。

  宗像礼司笑了。在周防尊的印象里,他很久没有这样不带任何人情往来,没有任何不屑与嘲讽,就是轻轻松松单单纯纯看见朋友的笑。

  “各位。”他的声音放轻了许多,“我要讲的,仅此而已了。”

  然后,他像是讲起一部漫长的史诗:“我们所有人相逢在此间,又即将走向未来。”

  这样突然文艺可不像你啊宗像。周防尊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继续笑着听他讲。

  毕竟是中考语文一三六的人啊,虽然现在念着理科,但多少还是有一些情怀吧。

  “我们的青春里没有电影里的那些无聊情节。”他继续讲着,毫不避讳,“早恋……堕胎……喝酒……吸烟……”

  最后两个词指向性未免也太强了吧。周防尊眯起眼睛。

  “坐在这所重点高中的我们,整日里主要的工作便是学习。学习很辛苦,这一点我不否认。我们所有人都见过凌晨一点的宿舍楼,没错吧?”

  这突如其来的轻松让在座的人都会心一笑。

  “学生会也并不是想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无所事事或是尔虞我诈。它的工作很辛苦,有时候也很无聊,但是每个人都可以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处理,或是互相帮助。”

  “我想要成为学生会主席,不是想要怎样锻炼自己的能力——虽然这个原因我并不否认。我想要学生会走得更远,想要学校走得更远,仅此而已。每个竞选主席的人都有这份心,所以,选谁倒是不重要了。”

  宗像礼司笑笑。这一些话他从未写进演讲稿,却是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了。他知道这些话回对自己的竞选不利——但看到周防尊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要疯一把了。

  当他讲完时,礼堂里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经久不绝的掌声。

  散场后,他在礼堂门口候着那人。

  “你没走啊。”周防尊从礼堂出来,“讲得不错。”

  “阁下不是说不如写题吗?”得到平日里不怎么夸人的周防尊的称赞,宗像礼司还是有些开心的。

  “啧,都写了六道了。”周防尊从制服里抽出练习册,在宗像礼司眼前扬了扬,“有道很难。”

  “那阁下是要再赌?”

  “赌什么啊……我们的青春除了没有恋爱堕胎吸烟喝酒以外还应该没有赌博。”

  周防尊神烦起来也是很烦的。

  “这次我请你吧……哈……就去食堂怎么样?”

  时间还很长。此间的相逢,也许还要继续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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